误食“凉茶”二死一伤 医院篡改病历忙“撇清”责任

　　距离2019年5月28日那让卓先生惊心动魄最终却肝肠寸断的十二个小时已经过去一年零2个多月了，至今卓先生都都无法获得一个让他宽慰和信服的说法。因为，医院对这起造成他母亲和妻子死亡，大姐“被重伤”进ICU抢救室血透的中毒事件，始终采取推诿责任的态度，认为并无医疗处置方面的疏失。而作为医疗事故鉴定和协调的当地有关部门，也对医院是否承担责任持暧昧的态度，这一切还得从两个多月前说起。

 

　　意外，“凉茶”中毒！

 

　　——被忽略的“药渣”和受质疑的诊治方案

 

　　2019年5月26日早上，卓先生妻子张某误食自采中草药（事后确认为“雷公藤”，事先未知有毒）不久便出现严重呕吐的状况，随即卓先生同家人将她送至福建省立金山南院急诊内科救治。

 

　　“当值医生接诊后，我们详细告知了医生是喝了‘中草药’后导致的呕吐并拿出带出的‘中草药’药渣给医生看并咨询此药是否有毒性。当值医生并未理会我所带出的‘中草药’药渣，只回复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没有对中草药渣重视也未对我们告知其严重性，并未采取解毒相关有效措施，只要求我们做了血常规检查”

 

　　卓先生回忆起当天将妻子送医急诊时说，接诊的是一个很年轻、似乎刚毕业的值班医生。他没有将卓先生所带来的中草药“凉茶”的药渣进行化验鉴定，只是开了普通血常规等化验单，让带张某去化验。

 

　　报告出来了以后，当值医生的解释是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很好，并不认为是中毒引发的症状。听完医生的诊断结论，卓先生夫妻二人心理上放松了很多。但卓先生的妻子依然呕吐得难受，便向当值医生询问说既然没有问题可为何却呕吐不止时，得到这样的回复，“当值医生告知我‘没事，去打一针止吐针就可以了............”

 

　　当值医生开了几片药片后，便打发卓先生夫妻等人回去了。在回家的路上，卓先生的母亲从家中打电话给卓先生妻子张某询问她就诊情况。

 

　　“我妻子将医生诊断情况跟我母亲说了，告诉她医生并未说是食物中毒。致使我母亲也误以为‘中草药’没有毒性，随即在家中喝下剩余的‘中草药’。还将诊断结果告知我姐姐，以致我姐在26日下午也喝下了少量的‘中草药’..................。”

 

　　事后，吴先生了解到被误食用的中草药“雷公藤”为传统中药材，属卫矛科植物。功能主治为：杀虫，消炎，解毒。福建东部和北部地区群众有将雷公藤作为清凉解毒凉茶饮用的习惯。然而，作为消炎解毒药用价值的雷公藤也是一种有毒药物，如果处理不妥当的话，它对人、犬、猪及昆虫的毒性很大，可以发生中毒甚至死亡，但是对羊、兔、猫、鼠、鱼却无毒性。雷公藤对机体的作用有二：一为对胃肠道局部的刺激作用；二为吸收后对中枢神经系统（包括视丘、中脑、延髓、小脑及脊髓）的损害，及引起肝、心的出血与坏死。有谓雷公藤主要毒害动物的心脏，但对其他平滑肌及横纹肌亦有毒性，此为中毒致死的原因。中毒后急救措施为催吐、洗胃、灌肠、导泻等一般方法。事后，卓先生对当值医生采用注射止呕针的诊治方案表示严重质疑，此为后话，按下不表。

 

　　误诊？还是“疏忽”？

 

　　——“噩梦”的开始

 

　　2019年5月26日傍晚，卓先生妻子张某出现又吐又泄病情加重情况，她按医生给的药物进行服用，以为缓缓就会好了。谁知祸不单行，傍晚时分，卓先生母亲也出现严重呕吐，便将情况告知了他姐姐卓女士。姐弟二人当晚一同将两人再次送到了福建省立金山南院救治。

 

　　在金山南院急症室，接诊的不是先前的医生，而是另外一位年轻的当值医生。便又再次对他说明了患者都是喝了“中草药”雷公藤导致发生了这种情况。

 

　　“当值医生还是未引起重视，未采取相关有效的解毒措施”卓先生回忆说“他告知我们说可能每个人体质不一样，饮食过量了刺激肠胃引起了不适并告知我们这个没那么快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再次的误导了我们这个症状只是东西吃坏肚子了而引起的肠胃炎。”

 

　　当值医生只是给卓先生的妻子和母亲开了点滴安排去注射厅大点滴。由于对医院和医生的信任，卓先生一直按照医生的方案走。点滴一直到5月27号凌晨2点多才打完，卓先生的母亲他们拉稀情况有所缓解并询问医生是否需要继续留院观察，被告知病人可以先回家，于是卓先生和家人又再一次返回了家中。

 

　　如果说，医生的判断和处置符合病因的话，那么卓先生的麻烦也许就到此结束。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让他如愿并进一步走向恶化和绝望。

 

　　“5月27号早晨起来，我问我老婆与母亲是否会好些了，他们说还是很难受的样子。随即我们又将他们送到福建省立金山南院急诊内科并告知当值医生所有病因，当值医生也还是按胃肠炎的方法给我们救治，打点滴吃药，并告知我们没那么快好，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点滴一直持续到下午2点多打完。”

 

　　由于担心若再发生情况还要来回折腾跑医院，于是卓先生便决定将妻子和母亲留在医院多观察了几个小时。当时，卓先生发现妻子体温有点发烧，有腹痛症状，便跟当值医生说明了情况，医生就在点滴上加了点消炎药让继续打点滴，并告知他们说挂完就可以回家去了。

 

　　（1）踢皮球的节奏

 

　　——被延误的病情

 

　　当晚，卓先生妻子腹痛难忍、母亲身体还是难受，只好又再一次的驱车来到福建省立金山南院急诊内科救治，到医院的时间为2019年5月28号凌晨12点，当值的是第一次确诊他们为胃肠炎的年轻医生，他让卓先生家的病人去做了“平腹胸片”，报告出来显示腹部有气泡，就把就将卓先生母亲和妻子二人带到外科，说是让外科医生给诊治；事后，卓先生对该医生的能力表示质疑以及对将病人当皮球来踢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和气愤。

 

　　“等了20分钟外科医生回来，外科医生一看这个片就大声的说：这胃肠炎是你内科的事，你给我看这个干嘛，我们跟外科医生说明了情况，外科医生一脸气愤的说这明显是食物中毒了嘛，让我们去内科处理............”

 

　　被外科医生一通呵斥而懵懂的卓先生只好又带病人回到内科当值医生处。当值医生还是让他们去注射厅打点滴，打止痛针，当卓先生提出要求住院治疗。当值医生回复说“哪有床位啊，不需要住院”，一句话便打发了他。

 

　　此时，卓先生妻子张某在注射厅腹痛难忍，打点滴也没效果，于是他又把病情告诉当值医生，询问为什么会这样没效果，当值医生随后到注射厅检查病人的病情后对卓先生做了回复。

 

　　“那个气泡没通，等气泡通了，放个屁就好了”

 

　　然而过了一个多小时，病人病情依然是不见好转，并且有加重的趋势。于是卓先生又跑去找当值医生陈述病情。当值医生只是回复说那就只能做‘灌肠’了，也没有要去观察病人的打算。无奈之下，卓先生问当值医生去哪做灌肠，回复说找注射厅的当值护士就可以做了。于是卓先生又赶紧跑回注射厅跟护士说明情况，让赶紧帮忙做灌肠。当时注射厅并不拥挤繁忙，但当值的护士就不愿意帮卓先生家的病人做这个灌肠。

 

　　“一直在找借口推三阻四的不愿意帮我们做...............”

 

　　就这样，时间差不多耗了半个小时，卓先生实在忍不住了便又跑回当值医生处跟他们反映护士的情况跟态度，当值医生打电话过去另一护士接了电话，表示愿意帮他们做，于是卓先生又返回了注射厅，这样时间来来回回又去了接近1个小时左右。

 

　　（2）噩耗

 

　　——“天”塌了一半

 

　　从2019年5月26日傍晚病人发病，再到当月的28日晚，宝贵的救治时间就这样流逝了48个小时，而危险也一分分的临近。福建省立医院南院，是福州市金山新区第一所融医疗、教学、科研、预防、康复、保健于一体的大型综合性三级甲等公立医院。卓先生一家之所以选择这所医院，不仅是因为医院的名气大而且离居住地也近。可是，两天两夜的救治过程下来，卓先生亲身感受到这所公立医院的服务作风和处置病况的水平。一切都让他感到焦虑、疲倦和恐惧。接下来的一切，彻底让卓先生崩溃和绝望............。

 

　　凌晨2点20分，急症科护士说灌肠先要测血压，并测了卓先生妻子的血压，发现血压已经很低了，不能做灌肠。随即告知当值医生，当值医生就让卓妻进抢救室。结果到了抢救室，护士仅仅还是抽血化验等结果，并没有采取具体的抢救措施，于是卓先生就将护士的态度跟抢救室的医生做了陈诉，没想到抢救室医生大声对他喝斥，让他不要把事情都推到他们身上，也未及时的去抢救病人。卓先生和家人无力反驳，只是请求他们先救人要紧。

 

　　“进抢救室差不多十多分钟后他们才对我老婆采取一些措施，抽血化验检查等结果，来来回回又去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后面告知我老婆肝脏开始衰竭了，建议我们转ICU治疗，但并没有告知我们这个病情的严重性，只是跟我们一直说ICU治疗费用很高什么之类的话，转ICU换个血可能就会好了，让我们自己考虑是否要去。”

 

　　另一边，卓先生的母亲还在注射厅并且病情也在不断加重，但同样没引起医院方面的重视。由于妻子病状情势不妙，卓先生马上同意抢救室医生的建议，要求赶紧送ICU治疗。在办完住院手续交了巨额押金之后，终于在凌晨5点20分左右，卓先生的妻子才得以进ICU病房。

 

　　抢救室医生态度变化才让卓先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随即在妻子进ICU病房前将病历本原件拍下图片保存，并且也马上挂电话给其姐叫她拍下母亲的病历保存。

 

　　“我姐说我妈病危很严重，后面悲痛中没有去拍我母亲病历，导致病历到抢救室就被医生收走，一直未还。”

 

　　5月28号中午噩耗传来，卓先生母亲因草药中毒抢救无效死亡，死亡结果为“凝血”；一个小时后，妻子张某也因草药中毒导致多功能肝脏衰竭死亡。一时间，卓先生天旋地转，感觉天塌下来一样悲呛、无助。

 

　　“突然的噩耗，使我整个人彻底崩溃了，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医院原来一直都是说这个是吃了“中草药”引起的胃肠炎给我们诊治的，怎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我的天塌了，我们不相信在这么大的三甲医院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伤口撒盐

 

　　——家属被医生吓进ICU病房，“腰包”大出血

 

　　出现这个重大事故后，福建省立金山南院的医生似乎才开始重视起来。吆喝着让卓先生家属中有喝“中草药”的过来做检查。

 

　　卓先生的姐姐银子5月26日也就是两天多前也在娘家和其二个朋友一道喝了两小口的“雷公藤”草药凉茶，事后也无明显的不适状况，而且自从母亲和弟媳妇出现情况后至始至终都在忙上忙下护理家中两位病人。卓先生如实告诉医生其大姐和其朋友有尝过凉茶的信息。当值医生立马要求让卓先生的大姐和其朋友也住进ICU进行抢救治疗。

 

　　“医生跟我姐说如果她不住院治疗，晚抢救一个小时就可能她也有生命危险了。”

 

　　就这样，在抢救室医生对病情严重性的强调和要求下，卓先生的大姐银子和另外一个朋友被吓得赶忙挂号住进了ICU抢救室做血透等救治，几天时间花费了四、五万元。

 

　　ICU即重症加强护理病房（Intensive Care Unit），又称加强监护病房综合治疗室，治疗、护理、康复均可同步进行，为重症或昏迷患者提供隔离场所和设备，提供最佳护理、综合治疗、医养结合，术后早期康复、关节护理运动治疗等服务。对进入ICU病房治疗及对ICU资源的使用，各医院尤其是三甲医院是有严格规定的。一般患者想进都进不了，病房紧张时就算病情严重也未必能够满足入住需要。但在当天，抢救室医生仅仅是在医疗对象没有任何危急症状并化验确认其病情紧急的情况下，让卓先生的姐姐及其闺蜜轻而易举的住进ICU病房，这同几天前卓先生哀求当值医生让其母亲和妻子住院抢救形成了鲜明而具有讽刺意味的对比。

 

　　事后，卓先生回忆说，其姐26号晚上已经明确跟当值医生说明情况说她也有喝，要求做检查，那天的当值医生告知她这个没事，因为没有中毒发作的症状，并不需要检查。而且，其大姐朋友中在当天喝过凉茶的其中一位并没有按照医生要求驻ICU病房抢救，如今也一点问题多没有，活得好好的。因此，卓先生质疑医院医生有在病人病情危急情况下，趁火打劫，籍此威胁家属住院，并在这个过程中有“过度医疗”谋取利益的嫌疑。

 

　　疑问

 

　　——家属讨说法无人搭理

 

　　事件发生后，卓先生鉴于几天来救治过程中，医院方面种种让他不解的处置方式和抢救措施，以及对逝者死亡原因的疑窦。正因为这样，卓先生在悲剧发生后的第一时间便报警，要求警方介入调查并取回病历。但警方出警后以“医疗纠纷”不属于职责管辖内为由拒绝了要求，仅仅在做了“死者死亡原因非他杀”的死亡证明后收兵了事。

 

　　2019年5月29日，卓先生要求福建省立金山南院方面给予解释和说明，并提出质疑：1、为何卓先生每次将家属入院求救时都强调时喝了草药茶中毒导致的，却没有引起一个医生的重视，当值医生当时的处置措施是否延误了救治的最佳时机。2、医院方面对其母亲死亡结论是死于草药中毒引起的“凝血”。妻子张某也因草药中毒导致多功能肝脏衰竭死亡；那么，是否因为临床药物使用不正确而导致死亡，比如26日初诊时医生对其妻子采取的“止呕”针的止呕措施。其母亲之前便是糖尿病患者，救治期间，静脉注射大量的葡萄糖和其他药物是不是导致母亲“凝血”死亡的主要原因？事后，卓先生又提出，医院让情势不危机的正常人住进ICU病房做血透治疗，是否属于过度医疗谋取利益的行径？3、患者几次进入急诊室，接诊的都是年轻医生，从他们对待这次中草药中毒的处置情形来看，其诊治经验令人质疑，卓先生认为接诊医生处置不但是造成患者病情恶化乃至死亡的主要原因。

 

　　但是，医院方面态度傲慢冷漠，坚持认为他们是没有责任的，一切的诊断都是没问题的。事后，卓先生要求取回病历并封存，可是跑来跑去取回病历皆被以各种理由搪塞，取回病历无果。

 

　　在与医院交涉多次无果后，卓先生一怒之下到福建省卫生健康委员会投诉。但是，福建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对这两死一伤的案例的态度也是非常的冷漠，没有立案，只是将事情作为普通医患纠纷踢给福州市医患纠纷调解委员会进行调解。即便如此，官方部门的调解也让“心虚”的福建省立金山南院方面，甘冒大不韪风险做出令人匪夷所思，违反政策规定的事情来！

 

　　篡改病历！

 

　　——真相岂容篡改？医院意欲何为？

 

　　在卓先生再三要求下，福建省立金山南院终于答应提供原始病历。但是，2019年6月28日，卓先生去福建省立金山南院取回病历就诊复印件，发现医院竟然篡改了病历（无中生有添加修改了就诊的26号、27号的就诊记录）。同时，医院在福州市医调委介入的情况下公然撒谎说5月26日当晚卓先生带家属救治时，并没有带草药的药渣标本到医院要求化验并极力否认这情节。为此，福州市医疗纠纷调解委员会人员调取了当日的监控录像，在事实面前，医院方面才不得不承认由这个情节，但否认同患者死亡有关联。事发到今天，医院方面依然是采取强硬的态度，而福建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仍然没有将事件启动医疗事故调查程序。

 

　

 

　　（附部分篡改病历图片）

 

　　没有结束

 

　　——维权路漫漫，呼吁有关部门介入调查

 

　　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因为一碗凉茶而破碎。两条鲜活的血肉，就因为对生命的漠视而凋零；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将卓先生抛进了万劫不复的悲痛深渊之中，身心具受重创。生活的一切从此变得凌乱而无序。但生活还得要继续，为了70多岁老父亲以及7岁和2岁的一对女儿，无奈之下，卓先生忍痛火化了一对亲人。但他并没有放弃寻求真相的努力。

 

　　然而，一年多来，在申请医疗事故鉴定及医患协调的过程中，由于当地有关部门的不作为及消极怠工的态度，福建省立医院金山分院一直采取拖延的策略，并没有取得积极的进展。死者的真相至今仍然是不明不白，有关部门和医院均没有给出合理的令人信服的解释。

 

　　卓先生表示，无论阻力多大他将继续向有关部门申诉，并通过合法渠道包括法律途径来寻求帮助，查明事实真相，以告慰逝者在天之灵。